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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花園見證郵市的行情起伏

作者:典藏網 發(fā)布于 2016-09-25 01:52:32 瀏覽 314 次

當年太原路市場正式掛牌后,門口設了個攤,收1毛到2毛不等的門票。 云洲古玩城 王建村  1997年,太原路郵市整體遷入云洲大廈。郵市歸于平淡,但仍常有集郵愛好者在這里翻動集郵本。 云洲古玩城 王建村

  晨報記者 張智麗

  “我的第一桶金,就在1988年。兩塊磚頭壓張報紙,就算個攤位了。我先試試手,從其他攤位進了兩版T92兒童版票,每版50套,進價2毛一套,2毛1成交。一下就賺了1塊錢。這給我?guī)砗艽蟮南矏偅X得這個生意還蠻好賺的。 ”

  2013年9月25日,初秋的陽光透過梧桐葉,灑落在太原路上。路邊幾個老人坐著閑聊,問起當年的太原路郵市,遙指路的頂頭,只有一句話:“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?!?/p>

  太原路、肇嘉浜路路口,車流熙熙攘攘,看不出一點當年國內四大郵市之一的痕跡—這里,曾經聚集了一群從四面八方趕來的集郵愛好者,聚集了最早從小小郵票中嗅到商機的“打樁模子”,聚集了在這里下海、翻騰、最后或發(fā)達或沉寂的大小郵商。1991年郵市熱潮時,這塊不大的綠地間,曾經里里外外擠了約摸上萬人。有人在這里找到了豐富生活的樂子,有人在這里獲得滿足物欲的快感,也有人在這里演繹出一段精彩的人生。

  沖不掉的弄堂“游擊隊”

  1980年,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大江南北。人們開始尋找工作以外的娛樂。“集郵,因為門檻低,成為當時最大眾的選擇?!鄙虾J袡n案館《檔案春秋》責任編輯徐烜說?!袄咸卑⑷A,當年還是初中生,住在東安路。喜歡集郵的他,常常步行6站路,去位于思南路、淮海中路的郵局門市部。那里聚集了不少集郵愛好者,大家互相切磋,交換有無?!凹]就講究配全套,你有我缺的,我有你缺的,那種尋尋覓覓終于配齊的感覺,真的是喜悅!”

  物物交換很自然地發(fā)展出物錢交易。一些人嗅到了商機。“當年有個"小胡子",每年年初生肖郵票發(fā)行時,就到郵局門口排隊,多買幾套,等到郵局沒貨了,幾分錢的郵票能加價到一毛多出手。”對于當時工資還很低的人們來說,幾分幾毛也夠刺激了。

  不過,上世紀80年代初的中國,自由市場還算是資本主義的尾巴,郵票交易要被扣上投機倒把的帽子?!敖洺S袌?zhí)法部門來沖,抓到不得了,不但郵票要充公,還可能被告到單位去。有的人干脆把(集郵)本子扔掉,假裝居民走出來?!?/p>

  從1980年至1983年,由于這種自發(fā)形成的郵市經常被沖,人群從思南路郵電局,轉戰(zhàn)到南昌路,再到人民廣場三角花園,再到中山公園等地。“我們就像一窩兔子一樣,沖散了又聚攏,沖散了又聚攏。”“老太原”們回憶起這段往事,還帶著當年的興奮。最后,大家找到了太原路口的肇嘉浜路街心花園,在此安定下來。

  生活在郵市中改變

  進入1985年,太原路郵市已經十分熱鬧了。尤其是下午4點、大家下班后,以及休息日,全市的集郵愛好者都愛拿著集郵本子往這跑。

  那時的阿華,在讀技校。家里還是老樣子,能給他用的零錢非常有限。他依然強烈地喜歡著集郵,幾乎每天都來太原路郵市,不僅能出掉多余的,配齊全套的,運氣好的話還能“撿漏”。

  1985、1986年的中國,開始從單調變得多彩起來。年輕人開始迷上臺灣的流行歌曲。“鄧麗君、張行的歌實在太好聽了,我很想買一臺四個喇叭的錄音機。沒錢啊,怎么辦?賣郵票。我和弟弟拿著兩本郵票本跑到太原路。整本出價錢低,不合算,我們就一套一套賣。我們拿著本子站在那里,等其他集郵愛好者或黃牛來問價,價錢合適就出。一套能賣到三四塊錢,多的賣到10塊左右。第一個晚上,我們賣到路燈都亮起來了。第二天繼續(xù),賣了整整一天,賣掉了兩本,賺了290多塊錢,拿去買了錄音機?!?/p>

  阿華說,他還曾經為了買條牛仔褲,30幾塊賣掉了一組四方聯(lián)“猴票”。等他工作后,他才用好幾倍的價錢,把這些郵票一套套地買回來。

  阿華賣掉的猴票,正是1980年2月15日,中國郵票總公司發(fā)行的中國第一張生肖郵票—“庚申年”猴票。

  1985年,太原路郵市迎來了郵市的第一個高潮。當時的媒體有文稱,一些高價倒賣郵票的“郵販子”混雜其間,他們手中握有幾十版、甚至上百版的緊俏郵票,隨意哄抬價格,從中謀取暴利。阿華30幾塊出手的四方聯(lián)“猴票”,最高售價達到過100多元!一時間蘑菇亭下人頭攢動,郵品價格時漲時跌,簡直像個股票交易所。

  但更大的波瀾還在后頭。

  1991年的郵市熱潮

  1985年-1988年間,盡管太原路郵市已成氣候,但仍屬于民間自發(fā)的郵票市場,屢遭取締和沖擊。直到1988年10月4日,經徐匯區(qū)人民政府批準,“太原路郵票交換市場”才正式掛牌,成為全市第一個露天郵票錢幣收藏品市場。

  這一年,阿華開始嘗試做郵票生意?!拔业牡谝煌敖?,就在1988年。兩塊磚頭壓張報紙,就算個攤位了。我先試試手,從其他攤位進了兩版T92兒童版票,每版50套,進價2毛一套,我叫價2毛2,2毛1成交。一下就賺了1塊錢。這給我?guī)砗艽蟮南矏偅X得這個生意還蠻好賺的。后來我又買了點梅花,也是兩版,掙了7塊錢。這個賺錢速度大大超過工資,4個周日來回搗,一個月可以掙兩三百。”講起往事,阿華依然神采飛揚。

  1990年,郵市在經過五六年的蕭條后開始復蘇,到1991年時已達高潮。太原路郵市中,連站人的地方都沒有,許多人只能把攤擺到郵市外的人行道上,后來連馬路對面都是人。郵票先是一個月一個價,后來一周一價,再后來一天一個價,最后幾乎達到一個小時一個價的程度。

  “當年有個外來的郵商,拿了一筆資金來炒賑災版票,手下6-7個人打工,幫他在市場上"統(tǒng)刮",整個市場上的賑災版票都被他收進,一版40塊的郵票,眼看著被刮到200塊、600塊。”

  郵價變化太快,以致出現(xiàn)了這樣一群“超級滑板手”:他們整天在市場中擠來擠去,東邊的價格一上漲,他們就從幾十米外的西邊買進,加價幾毛錢到東邊賣出,利潤雖低但量很大,一天收入也有幾十上百甚至上千元。

  這年間,阿華既看到了一夜暴富、手拿大哥大、牛氣十足的大郵商,也目睹了郵市中各種神奇的小人物。“有個"紅帽子",他專門從黃牛手上"打本子"。比如黃牛50塊進的本子,100塊賣給他,他一套套賣掉,一天就能搞定,最后賺個幾塊錢。非常準,從不失手。打完一本,他就很得意地朝大家看看,拿著幾塊錢去買棒冰,或者門口王老頭的油煎餅?!?/p>

  “門口王老頭的油煎餅,在我們"老太原"心里,是全上海最好吃的油煎餅。最熱鬧時一天能賣出上千個。王老頭賣煎餅賺了錢,也收了不少好版票藏著?!?/p>

  1997年,瘋狂的盧工郵市

  1991年的郵市,最終以郵政公司的大量增發(fā)而偃旗息鼓。1996年底,郵市再度迎來一波熱潮,只是這次的焦點,轉移到了離太原路郵市不遠的盧工郵市。

  盧工郵市同樣是中國郵市中不可忽視的重要角色。它脫胎于思南路上的自發(fā)郵票交換地,從馬路遷入場館,1996年改建,盧工郵市以其全天候經營、有包廂設席位的最好狀態(tài),迎來了1997年郵市的瘋狂。

  徐烜回憶當年盧工的情景—四四方方的場子里,人擠人,都能聞到對方的汗臭味,他帶去的一套郵票,僅僅在場里轉了半小時,叫價就上漲了20%。

  那時,郵商們都賺到了錢,人手一只手機,但在場內根本別想撥電話,大家都在搶信號。由于當時的成交量很大,不少買家怕人多手雜,都是二三十萬現(xiàn)金綁起來,頂在頭上入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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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有報道稱,1997年3月,盧工郵市人丁最興旺的時候,就連門票都限量發(fā)行,晚一點去的人無法進場。于是住在附近的退休老頭老太便多了個賺錢的機會—清早起床趕赴郵市買票,進場隨便買幾百塊錢的郵票。等日漸中午門票告罄時,出門兜售,門外饑渴難耐的人群往往把這些貨一掃而空,一個早晨也能凈賺數(shù)十上百。

  當所有人都沉浸在財富日增夜?jié)q的癲狂中時,暴跌隨之而來。1997年7月,香港回歸金箔郵票發(fā)行,面值50元,爭購的市民徹夜排隊。郵票一上市就被炒到了400元,隨后一路狂跌,只用了一兩個月就跌到13至14元。

  列舉崩盤的數(shù)字是一件殘酷的事情。如果一個品種的跌幅是50%,擁有者一定會感到非常欣慰。如果跌幅是90%,擁有者大概也不會驚訝,往盧工郵市扔三塊磚頭就能砸到兩個這樣的人。

  郵市人生歸于平淡

  阿華說,不少從太原路走出來的大郵商,都是在1997年這波郵市炒作中,財富被一夜削平。有的卷款而逃,有的一蹶不振,有的另轉他行。因為父親的阻止,兩波郵市高潮中,阿華都沒有下海炒郵。多年混跡郵市練就的眼光,讓他通過幾個郵資封片的長線投資,穩(wěn)扎穩(wěn)打地賺到了兩套房。

  1997年2月,經歷了14年風吹雨打的太原路郵市,整體遷入大木橋路的云洲商廈。一部分懂郵且執(zhí)著于郵市的“老太原”隨之而來,在5樓和6樓駐扎下來。幾年后,從單位下崗的阿華如愿在這里租了個攤位,成為一名真正的郵商。

  如今,曾經火爆的郵市日漸歸于平淡。郵商們也日漸習慣,心態(tài)平和地看著集郵愛好者翻動著他們的本子,不管回憶中有過多少喧嘩與躁動。